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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别传·同人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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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别传·同人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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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姿态更是似乎坐实了他的无辜隐忍。

满座的叔伯旧部,眼神复杂,却无一为她说话。目光里是世故,是忧惧,是衡量,甚至是……对她不顾全大局的无声责怪。

连春兰,她视为姊妹最亲信的婢,此刻也只是惶然地站在屏风边,眼神躲闪,竟不敢与她对视。

天波府的忠心部曲去哪里了?婆婆佘太君威震天下的威望在哪里?七娘杜金娥爽朗的解围笑语又在何方?张金定、李翠萍、杨排风……那些曾经可以并肩共进退、替她分说两句的杨家亲眷们呢?

血。冰冷的血。陷金山……陷金山……那坠崖翻滚的马车……那些撕扯着她呼喊她的声音……还有鹰愁峡那些血染的铠甲……

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一阵天旋地转。

厅堂上悬挂的油灯盏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摇曳成一片昏黄的光海。无数张面孔扭曲变形,父亲愤怒的斥责,管事们嗡嗡的议论,李存孝佝偻却暗藏獠牙的廓,织成一张巨大的、散发着浓厚血腥味与绝望气息的网,正将她牢牢缚住,越收越紧。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孤身被抛了那夜鹰愁峡惨烈的修罗场,四面八方都是敌冰冷的刀光箭雨。

没有战友。没有后援。脚下踩着的是杨家忠烈子弟碎裂的尸骸,背后悬着的是杨家老幼碎的家园。

这窒息般的孤绝与背叛感,比任何一场惨烈的厮杀更令她心神俱裂。

穆桂英那挺拔如孤峰雪松的背脊剧烈地晃了一下,一手猛地撑住了身侧冰冷的墙壁。指节因用力而煞白,一冰冷腥甜之气从心底

直冲向喉咙。她强行压住那剧烈的眩晕和呕意。那双曾经在千军万马前也能震慑三军的凤眸中,此刻正燃着惊怒、哀恸、孤立无援的赤红火焰。

“好……好……好一个为我计,为寨子计!”

她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渗血的喉咙中艰难磨出。不再看任何,那双通红的瞳仁死死盯着自己脚下那块碎裂的酒盏残骸,仿佛那是她支离碎的忠义幻梦。

“父亲,诸位叔伯兄弟。”

她强撑着身躯,挺直脊梁。那份属于浑天侯的凛然气势竟在绝望中迸发出最后一丝惊心动魄的灼华。

穆桂英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纷杂:“婚嫁之事,休要再提。桂英心意已决,此生只有亡夫杨宗保一个夫君!生不能同衾,死亦当同。若再相……”

她猛地抬起手。那粗粝骨节分明、曾挽铁弓北斗的手掌,竟在众惊愕的目光中搭在了腰间犀带旁悬挂着的,那柄镶有七星吞的腰刀刀柄之上。

“呛啷——”

半尺寒光冷冽如冰线,骤然抽离乌沉鲨皮鞘。

厅堂内所有都倒吸一冷气,春兰更是吓得“啊”地一声短促尖叫。

森冷的刀锋映着穆桂英那双燃烧着赤红火焰、却冰寒透骨的眼眸。她一字一顿,如同斩钉截铁:“便如此盏!”刀光顺势下劈,一道匹练般的寒光狠厉无匹地斩落。

“咔嚓。”一声脆响,旁边小几上那只厚实的陶土炖盅应声裂成两半。

汤汁四溅。

“我穆桂英守得住边关,杀得死强敌,亦能斩断这不堪的枷锁。”刀锋斜指地上碎裂的陶片,映着烛火寒芒流窜。

她收刀还鞘。

“当啷!”清越的金属摩擦归鞘声,为这决绝表态画下冰冷句点。她不再看众一眼,猛地转身。那被汗湿浸透的玄青比甲裹住的肩背绷紧如拉满的硬弓,修长双腿带着沙场大将的凛凛杀伐之气,大步流星冲出花厅,厚重的门帘被粗掀开又轰然落下。

厅堂内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炭火出的最后一声哔剥。

“你……你这……不孝!是要气死我啊!”穆羽气得浑身颤,脸色由青转白,猛地一手捂住心,踉跄着就要向后倒去。

“老寨主!”李元昊一个箭步,那双蕴满钢之力的臂膀牢牢架住老倒下的身体,宽厚胸膛稳稳给老寨主做了靠山。

他半扶半抱着面如金纸、喘息急促的穆羽,忧切焦急地嘶声唤:“快!快拿养心丸来。

取温水!老寨主……”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花厅里回,是那么的忠良可靠。

满屋管事面面相觑,脸色难看至极。罗麻子重重跺脚:“唉!这……这叫什么事儿啊。”孙三叔更是怒哼一声:“顽固!不识大体!”刘伯眯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老寨主保重身子要紧。这穆柯寨,还得全靠您和……李领撑着啊。”

穆羽被李元昊强扶回座,服下速取来的药丸,脸上毫无色,喘息半晌,浑浊的眼中透出无尽的疲态与心死。他无力地摆摆手,声音衰如抽丝:“罢了……罢了……老夫……管不动了……随她,随她去吧。”

他的手,却死死抓住了李元昊那只紧实得像铁钳般的臂膀,如同抓住唯一可靠的浮木。那枯瘦冰冷的手指传递着无言的绝望与最后的托付。

李元昊只垂着,看着杯中晃动的浑浊倒影,那低垂的眼睑处,锐利如鹰鹫的光芒一闪而逝。杯沿下,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笔直的线,微微向下抿去一丝极其短暂、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故意露出的野心,所谋的……又哪里只是区区一隅之地呢……好,误会的好啊……

门外,朔风陡然加大。

猛力拍打着厚重的桐木大门如同鬼哭狼嚎。门帘缝隙外,夜如墨泼,浓重的黑暗吞噬了穆桂英离去的最后一丝痕迹。

横山山如蛰伏巨兽的森冷剪影压迫着整个穆柯寨,凛冽寒风裹挟着远处山崖崩塌枯松倒伏的阵阵低鸣,呜咽着掠过寨堡尖利的垛。卷动檐角残损的铜风铃,发出碎断续的“叮……呜……”之声,如同孤魂野鬼夜半的凄切吟泣,久久回在冰冷彻骨的寒夜峭壁之间,不绝如缕。

厅堂内的短暂喧闹终究化作一片沉滞压抑的死寂。炭火盆中的红光亦黯淡下去,只余几点将熄的火星,在厚重的灰烬处苟延残喘。窗外呼啸的寒风愈显凄厉。

下雪了。

笔者按:北宋受唐开放风气影响,况北宋仁宗朝理学尚处萌芽。寡可招赘,曰“接脚夫”,为方便读者理解,文中称“赘婿”。子随母姓,无财产继承权,相当于劳动力。故李元昊云“既续穆家血脉,又可全杨家忠义”。

穆羽前汉世生,且称“天王”,多年割据,穆柯寨内亦自给自足少与外界联系,无谓世俗舆论,少受儒家羁绊。为儿计,自然云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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