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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别传·同人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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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别传·同人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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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正好。老子发都快被这些烂账愁白了。喏,先把这些混账东西理理清楚,看看库还剩下多少能用。新库的秋粮也得赶紧分仓点数。”

陈阿金连连应是,也不多话,立刻挽起袖子,找来算盘、炭笔、崭新的空白账册开始忙碌。接下来的几天,这位陈书办的工作效率简直让刘老七目瞪呆。

他做事有种刻板到近乎冷漠的条理和准。他先不问旧账如何,而是调集库中仅剩的几个杂役,带着他们将整个粮仓按照种类、新旧、优劣彻底清空。所有粮包粮斗一律重新过称。在库前空地上分门别类。称量过的粮袋全部挂上由他现场填写的、记录斤两期品质乃至库经手的小小硬纸签。接着,他一个盘腿坐在那堆混旧账簿和一叠新本子前,左手拨珠,右手执笔,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将每一笔出库库与眼前的实物、与各分堆放处挂着的标签对勾验证。他

那枯瘦的手指拨打算盘珠发出的急促声响密如骤雨,竟无半点差错停顿。

仅仅用了五天。混不堪、如同巨大谜团的粮仓被彻底梳理清楚。一笔一笔,一斗一升,写得明明白白。所有受虫蛀的、品质低劣的,被集中堆放在便于处理或用于非食之处;完好的粮秣也按种类、品质、库时间分堆储存,标注清晰。更令拍案叫绝的是,一份清晰无比、附有新旧库余对比表和来年过冬消耗预估细表的全新仓册,整整齐齐地放在了目瞪呆的刘老七面前。甚至还在末页夹着一张用炭笔画出的、改良粮仓通风防布局建议的图。

看着新库册那工工整整的字迹和表格,刘老七那因为多年烟酒沙哑的嗓子都有些发颤,粗糙的手指捻着纸页反复看,仿佛不认识字了一般:“……你这……你这账……”他对这瘦弱老实的陈书办的态度,顿时从开始的防备应付变为了由衷的欣赏佩服。

“好!好!真是好本事。以前是俺老七瞎糟蹋了。你以后……”刘老七重重拍了下陈阿金的肩膀,差点把他拍了个踉跄,“你就是这粮仓的二管事。库里的进出,新粮仓,都先报与你。没你点数签押,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进仓。”

与此同时,寨子另一端的兵器修造坊——铁锤砧板敲击声夜不停的火热所在。炉火光焰映着一张张被熏得漆黑、淌着油汗的疲惫脸庞。

罗麻子正对着几架损坏严重、结构复杂的绞盘弩车大桡残骸发愁不已。这些大型守城重器结构复杂密,缺了核心臂轴部件,寨中几个铁匠只擅长打造普通刀枪甲片,对这种大家伙束手无策。

“他娘的。难不成这些宝贝疙瘩就废了?”罗麻子躁地跺着脚,脸上那几粒白麻子显得越发狰狞。

“罗儿,不妨让俺试试?”一个发花白、背微驼、眼神却极亮的老匠走了过来,正是李元昊举荐的那位“张老六”。他提着个老旧斑驳的木匠箱,手指粗糙如树皮。

罗麻子半信半疑:“张老哥?你有法子?这可是延州军器监出来的大家伙,比不得你打的锄镰刀。”

张老六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围着那几架残骸仔细审视触摸,动作极其轻柔专注,仿佛在抚摸久违的肌肤。他时而用小锤轻敲木件听音辨伤,时而又用钢尺细细丈量残存的隼卯痕迹,甚至用手指蘸了点水在裂的木纹上抹开细看。?╒地★址╗最新发布www.ltxsdz.xyz

半晌,他直起身,对罗麻子道:“有救。罗儿,您寻些上好硬木来要风的。最好有那三十年以上树龄的柞木或枣木心木,再给配几个细

心的帮手。”

他那原本佝偻的腰杆似乎挺直了几分,混浊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沉迷的神采,“巧难为无米之炊,有了料子,这断骨重续、朽木复强的活计,老子我……还能做得。”

接下来几,修械坊的侧院成了张老六的主场。他几乎变成了另一个。那份在老管事面前唯唯诺诺的神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近乎苛刻的沉静与威严。指挥着罗麻子调配给他的几个年轻铁木匠如同指挥千军万马。

他要刨下的木花厚薄均匀如纱;要求凿磨的隼卯接要严丝合缝,不进半根发;对新铸铁质轴承的尺寸度苛刻到令发指;对用于加固弩臂核心部位的粘合兽胶调配比例更是亲自动手分毫不差。

叮叮当当。刨花如雪片般落下。火炉边挥汗如雨。张老六枯粗糙的手指如同有着奇异魔力,硬生生在那几堆巨大的朽木废铜烂铁之中,重新搭起了强韧的木骨铁筋。当第一架几乎被认定报废的绞盘弩车在他手下组装成型,随着他一声轻喝,几个汉子合力拉动那涂满牛油的青铜棘齿机构,伴随着粗壮兽筋弓弦绷紧时沉闷浑厚的摩擦震动声,那粗大的镶铁硬木弩臂被缓缓地拉开,直至满月。

“成了!”罗麻子激动地一拳砸在自己掌心,看向那又佝偻回墙角闷抽烟袋的张老六,眼神已满是敬畏。

而类似陈阿金梳理粮仓、张老六妙手回春的故事,也在悄然发生着。一个善制皮甲的、一个专弓弦维护的……李元昊举荐的选如同确嵌这老旧机器要害部位的特殊铆钉和齿,虽不起眼,却能撬动阻塞、带来高效。更重要的是,他们姿态放得极低,做事极其专注用心,对原有的管事匠言听计从、恭敬有加,唯以手上的真本事和实打实做出的成效说话。

这种变化如同水潜流,无声而迅速地改变着寨中一些底层关键的位置。原本在仓廪、器械营、哨卡底层辅助位置的若小管事,或因力不从心,或因对新的才心悦诚服,职位便这样悄然流转。李元昊的心腹亲信们,犹如水滴渗透土壤,不动声色地取代了他们。

然而这一切,在繁忙得如同不停翻转磨盘的常中,在巨大的伤痛与重建压力之下,并未引起太多的警觉。尤其是穆桂英,每清晨便已出现在寨墙工事之上,亲自督促修缮练兵,午后又要与几位老管事议定分派各种物资兵丁,夜后仍在签押房翻检图册、处理寨民纠纷……

她如同一只绷紧弦的弩机,全副心神都在应对眼下这千万绪的烂摊子和随时可能再起的刀兵之灾上

。些许基层事的悄然变动,被淹没在更繁杂的庶务、更直观的防御缺面前,如同细沙沉湍急的河流。

唯有李元昊那双沉的兽目,若观火般注视着这些细微却关键的变动脉络在穆柯寨坚韧的肌体内悄然成形、扩散延伸。如同谨的屠夫在巨大的猎物身上寻找那些不易察觉的天然缝隙,耐心而稳健地将尖锐的楔子一处处钉

他不仅在“埋钉”,更在织着自己的网——“李存孝”这张网。

他不再是初来时那个只知蛮力的武夫。每一次向穆羽进言,他总是以寨中实际困局为切点,提出可行的、务实的解决方案,言辞恳切,有理有据。每次寨中议事,他皆准时出席,静若磐石,绝不抢先发言。只是当意见相左或陷僵局时,他才以极简明扼要、又正中要害的寥寥数语切中核心,引证的都是最实际的现象,绝无空谈。这种沉稳准的作风,使他的话语在几位年老管事中的分量渐增加。

而对穆羽,李元昊更是投其所好,又分寸拿捏得极好。

穆羽自朝廷旨意风波后,身体神都大不如前。李元昊便常常于黄昏暮时分,提一坛寨中自酿的、味极醇烈的烧刀子,切几片山中腊得香韧的鹿或野猪,去侧院小花厅,名为“陪老寨主排解烦忧”。他不说阿谀奉承之辞,只与穆羽同饮烈酒,听这老寨主讲些年轻时纵横山野的快意恩仇,讲那莽如何凭一刀、一身胆打下这份基业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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