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影,神
专注又严肃,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重要的艺术品。她的手指很凉,按在他小腿上的力道却很稳。
周围的起哄声和议论声仿佛都远去了。
杨帆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了一下,又软又麻。
他知道她在生气。从早上那个煎饼果子开始,她就一直在生气。他甚至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
可现在,她来了。
带着一整袋的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凶地蹲在他面前,为他处理伤
。
杨帆觉得,膝盖上的疼,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江云悦仔仔细细地用碘伏把伤周围的脏东西全部清理
净,血水和药水混在一起,染红了好几根棉签。然后,她又拿出
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盖在伤
上,再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好,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
直到那个蝴蝶结完成,她才终于松了气。
就在这时,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贼兮兮笑意的声音。
“喂,你怎么来了?”
是杨帆。
那语气,散漫中透着一胜利者的骄傲,仿佛在说: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
江云悦一天的委屈和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了。
她没好气地抬起,却在对上他目光的前一秒,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嘴上却不饶
:“听
说你重伤了,我下来看你死了没有。”
“切。”杨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伸手就在她的发上揉了一把,把她整齐的刘海都弄
了。
“我们不是吵架吗?”他明知故问。
“对啊,是吵架啊。”江云悦扬起手臂,不轻不重地甩开他的手,梗着脖子反驳。
她顿了一下,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小,像漏了气的皮球。
“吵架……又没有分手。”
“没有分手你……你不还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受伤了……我,我不应该照顾照顾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已经细若蚊呐,脸颊也开始发烫。
伤包扎好了,她终于敢抬起
,为了掩饰刚刚的服软,她努力瞪圆了眼睛,死要面子地凶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把我男朋友弄伤了,这一账怎么算?”
她自以为表很凶,但在杨帆看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杀伤力,反而像一只炸了毛却毫无威胁的小
猫。
杨帆嘴角的笑意更了。
他看着她,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那种和
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江云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完了。
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尖叫:死了,这男惨我了!
虽然这次吵架是她先服软跑过来的,但是!看他这个样子,我赢了!彻彻底底地赢了!
这招以退为进怎么样!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作!
我是winner!
就在江云悦沉浸在自己“大获全胜”的喜悦中,暗自窃喜的时候,杨帆突然动了。
他双手从她的胳肢窝下面穿过,微微一用力,就把蹲着的她整个拎了起来。
江云悦“呀”地一声轻呼,天旋地转间,她发现自己被稳稳地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还是那条没受伤的腿上。
“你什么!”江云悦瞬间懵了。
这可是在篮球场啊!周围还有那么多看着呢!
她慌地想挣扎着下来,又怕不小心碰到他另一条腿上的伤
,动作僵硬无比。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包扎好的膝盖瞟,生怕自己刚才的体重压到了他。
杨帆却不给她机会。
他一只手臂结实地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另一只手则伸过来,轻轻捏住了她
嘟嘟的圆脸,强迫她转过来,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很亮,像黑曜石,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
江云悦的心跳得像打鼓,砰,砰,砰。
她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他的脸在眼前放大。
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哦豁——!”
“亲一个!亲一个!”
周围的群中,瞬间
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声和
哨声。
江云悦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冲上了
顶,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但是……
好的,你成功诱惑到我了。
她不敢动,眼睛也不敢转,只能僵硬地坐在他腿上,感受着他环在腰间手臂的温度,和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青
味道的男
气息。
全身都烫得厉害。
然后……杨帆往后仰了一下,拉开了一点距离,又恢复了那副贼兮兮的、欠揍的笑容,看着她。
“宝宝,你脸好红。”
“……”
麻蛋,狗男!
江云悦羞愤欲绝,终于忍无可忍,抡起小拳,对着他的胸
就是一顿软绵绵的“重拳出击”。
杨帆笑着抓住她的手,把她整个更紧地搂进怀里。
他低下,下
抵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怀里的孩身体柔软,带着少
独有的馨香。刚刚还张牙舞爪,现在却乖顺得像只猫。
这种感觉……
杨帆的目光越过她的顶,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大黄那个充满了易和算计的“圈子”,那些风
万种、各怀心思的
妻、少
、coser……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然后,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怀里这个因为一个吻就脸红心跳、因为一句承诺就满心期待、因为他受了一点小伤就抛下所有脾气跑过来的孩身上。
他感受着她的体温,闻着她的发香,心里那因为“圈子”而起的烦躁和亢奋,不知不觉间竟平息了许多。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圈子里的关系,是猎与猎物,是征服与炫耀,是等价
换。每一步都有目的,每一次接触都是试探。
而江云悦给他的,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纯粹的依赖和恋。
这种感觉,很真实,很温暖。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纠结于要不要带她进那个圈子,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可笑。
怎么能?
怎么舍得?
把这样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扔进那个大染缸里,任由那些污秽的东西去侵染?
那不是征服,那是亵渎。
杨帆抱着江云悦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江云悦被他勒得有点疼,小声抗议:“喂,你弄疼我了……”
杨帆松了松力道,却没有放开她,只是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说:“云悦,对不起。”
“嗯?”江云悦愣住了,“对不起什么?”
“早上的煎饼果子,”他的声音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