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一惊，心道莫非他们有
上了屋顶？忍不住抬
，看向自己先前踏
的屋顶，却见蓝天
邃，白云高远，哪里有埋伏？
正疑惑间，弓弦连响。
黄裳暗叫中计，听声辨位，力贯手指，疾向箭矢抓去。
庞万春连珠两箭，去如流星，第二支箭尤其的快，往前一顶，恰顶在第一支箭
上，前箭陡然加速，黄裳始料未及，手指未及合拢，掌心已是剧痛——他那十指固然如钢似铁，手掌却没这么硬气，当即
穿。
黄裳反应也快，顺手拨落第二支箭，去势不减，蹿上房顶。
曹
笑吟吟道：“‘七步断肠散’乃我明教第一毒，上坡七步，下坡八步，仙降世，也走不过九步去，老家伙，你武功这么高明，想必不怕，请啊请啊。”
黄裳已再房上奔出数步，忽闻此言，一个急刹，险些栽个跟，忙不迭拔去掌心箭矢，细细体察片刻，果然剧痛之中，似乎、好像、仿佛……隐隐有些酸痒，一时惊怒
集，骂道：“箭上淬毒，好生卑鄙。”
方七佛喝道：“你一把年纪，偷袭暗算，难道便光明正大了么？”
说罢身形忽然一震，慕然低，一
鲜血
在胸前，身形摇摇欲坠，史进连忙扶住。
曹大讶，以为他被黄裳所伤，方七佛苦笑摆手，自家心知肚明，乃是前夜以一敌三，运功透支太过，本来静养五七
也便无事，偏偏今石宝危急，只得全力出手，以至于引发内伤。
黄裳在屋顶上，对下变故一无所知，兀自气呼呼还道：“老夫分明是出声在先，这才跃下出招，不然直接动手，那秃早多了五个
也！”
邓元觉大骂道：“放，放！佛爷五岁起便练锻骨功，这个骨，狼牙
也打不，你若敢抓，手指都要折断。”
黄裳连连冷笑：“我便只会爪功夫？你骨虽硬，老夫岂无以柔克刚手段？”
曹皱了皱眉，他顺撒谎，本欲骗了黄裳下来，合力围杀在此，如今方七佛忽然吐血，站都站不稳，失了最强的战力，邓和尚身法远不如对方，再起大战，怕是死伤难免。
再听黄裳和邓元觉你一句我一句争吵，心道这老武艺高绝，为却不大
明，既然一时难杀，远远支走了他，也便是了。
当下叫道：“都不要吵！老，也莫说我明教群豪欺你老无力，今你中了毒，我等便不为难你，待你来去尽余毒，大伙儿约个时间，好好比上一场，看看究竟是我明教的手段厉害，还是老你武艺了得。”
黄裳怒道：“你们下了这等毒，老夫一步都不敢走，还说什么来？”
曹哈哈一笑，去史进怀中摸出小瓷瓶，轻轻一晃——这瓶里之药，先后给司行方、方杰用过，仅剩少许。
老曹见药不多，连瓶子往上一抛：“给你解药！”
黄裳望见一只小瓶从中飞出，连忙抓住，疑惑道：“魔教恶徒，岂会这般好心？”
曹傲然道：“说我明教烧杀抢掠或者不假，可是我兄弟们豪气
云，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是否有虚言诡诈之事。”
黄裳听他语气斩钉截铁，甚是自豪，倒也信了大半，又听曹道：“我不瞒你，此药只能解七步断肠散一半毒
，外敷之后，任你走万千步也无妨，只是七之内，若不用另一半解药，难免断肠而死。”
黄裳听他说得真切，连忙把药
倒在伤上，果然流血立止，他见此药如此效，愈发信不疑，开道：“既然如此，另一半解药何不与我？老夫此刻毒发作，甚是晕。”
他先前怕毒留存体内——不敢点
止血，那血一直泊泊流淌，失血既多，又和邓元觉大声争吵，晕自是理所当然，然而心中先
为主，只道是中毒之故。
曹把手一摊，坦
道：“另一半药，我等实是没有，只好把药方说与你，你自去配置，且记住了——你去岭南寻一种大蜘蛛，浑身金毛，八只眼睛，大如手的便是，用这般大蜘蛛七个，和绿豆一两捣烂，敷于患处，再服大粪汤，静养三月，即可尽清余毒也1。”
黄裳听见大粪汤三字，皱了皱眉，然而听他说的的确详实，况且饮粪汤制毒之法，自古便有，也不生疑，心中对明教的看法亦不免提升了许多，默默记下药方，点道：“老夫黄裳黄冕仲，今算是承你
了，你等行事倒也磊落光明，若不是奉了皇命来剿，本不该再和你们为敌，只叹既受皇恩，身非我属，待老夫去了余毒，不免再来拜会，届时凡你今在座之，皆饶三次，以还今因果，哈哈，老夫去也。”
说般但听衣衫振响，房上再无动静。
史进爬上房顶去看了一回，高声道：“的确走了。”
底下众顿时
发出一阵压抑许久的大笑，邓元觉欢声道：“这个老匹夫，这般好武艺，却是全不知江湖险恶，下次相逢，佛爷好歹送一份亲自屙的粪汤，助他化一化余毒，以还今因果。”
众愈发大笑，方七佛有些虚弱地笑道：“全仗宋兄妙计，不然此今天也来，明天也来，倒是个天大麻烦——如今他远走岭南，我等正好先摆布了童贯。”
说罢看向曹：“宋兄，兄弟先前所说章程，尊意以为如何？”
他先前所说，便是保着伤病员先走，余众断后，退去睦州，汇合方腊主力，与童贯决战。
老曹思忖道：这般形式，着实不算高明，若是吾来用兵，当以若将领，各领小锐，借助地势，往复游击，投毒、袭营、劫粮无所不为，使他三军疲敝，再分兵数千，自小路绕出，以太湖为据，去打秀、苏、润、扬各州，教他难顾首尾，然后一举决战，以却大敌，只是——
老曹暗笑一声，心想如今明教上将，泰半带伤，难道让我的兄弟去卖命？正好一举决战，从速了结此事，方遂我心意也。
于是大拇指一翘：“左使此策，练达老成，便是魏武复生，亦无话可说。”
这正是：蜘蛛绿豆粪汤涂，调遣黄裳赴远足。计好何如身体好。药毒莫若心毒。
注释：
1笔者语：文中毒药、解药，非悉笔者杜撰——▽雍正二年，清兵攻打云贵，苗毒箭犀利，俗称“七上八下九不活”。时有广西提督韩良辅，献解毒良方，即一两绿豆七个大蜘蛛捣烂外敷，配合服大粪汤也。
第459章 瓜吃到自己身上
眼见曹这等智能之士都无话可说，方七佛愈发自信，当即令众依计而行，大军陆续开出富阳，沿着江水南下，直奔睦州而去。
睦州下治六县，州府设于清溪县，即后世之淳安也。千载之后，汉家儿郎集合伟力，改地移天，于群山之中，掘丘成泽，即千岛湖也。
至于方腊老巢帮源，正在清溪县西北百余里，藏群山之中。
自富阳县至清溪县，二百四五十里路程，途经桐庐县，老曹等马不停蹄，三行二百里，这一傍晚，正到一座岭下，老曹抬眼一望，嚯！好一座峻岭！
但见其气象巍峨，形势险峻，形如马鞍，岭上建有关隘一座，虎视岭下道途，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隘，连忙去问方七佛：“此岭何名？”
方七佛道：“好教宋兄得知，此山名为乌龙山，此岭便叫乌龙岭，乃是睦州东面门户，我这里重重山，层峦叠嶂，若要出睦州，除非自越州绕行，渡江至建德县，否则若走陆路，只此岭下这条好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