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风筝的众星拱月之下，最醒目的，还要数那条威风的蜈蚣。『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第284章 风落
那条蜈蚣风筝，元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才能说出那种震撼。
它的主体是黄颜色，荣筝最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裙。除了鹅黄，还有蓝和红两种颜色搭配穿
。
一节接着一节，如同连绵的山峦，跌宕的海波，在风中起伏。
元惊讶得微微张嘴，不管这风筝是谁做的，都足见其中的巧思和工夫。
他的视线不禁移向远处的陶眠，在放风筝的途中，仙
离他们又远了些。
“这是小陶自己做的风筝。”
仿佛看穿了元心中的困惑，荣筝轻轻地说道。
“每一个，都是他亲手做的。”
“没想到……仙竟然做了这么多。”
荣筝微微笑起来。
“我说我在梦中，梦见了一个蜈蚣风筝。他把这事记在心里，始终没忘。那些燕子啊、蝴蝶啊……还有那只特别像
的鹰，都是他之前做的失败品。仗着艺高胆大，他倒是把它们全都放上了天。”
她用打趣和调侃的语气说着话，声音微微气喘，偶尔要歇一歇才能继续。
但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元，你长大了。我记得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蹲在路边，两手抱着一个残缺的果子啃。
那果子，应该是山中的猴，或者别的兽咬剩下的，太青涩，酸得倒牙。连野兽都不吃得果子，你却当成什么宝贝似的，还怕我抢。
我那一刻动了恻隐之心，这我不否认。但我有、更多的私心。
我想让你代替我，继续陪着小陶。”
荣筝把手从斗篷里面伸出来，手掌向上，托举着被光笼罩的长风筝。
“知道自己的寿限，并不是一件坏事。这世间，有依依眷恋，有急着诀别。我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曾经也不想理睬。我知道每朵花都要凋谢，我只是花期短了些，但我接受。更多小说 LTXSFB.cOm
直到我遇见了他。
生病的滋味很难熬，治病又是另外一重折磨。我苟延残喘，只为在世间多拖延几。过去的荣筝会说什么呢，她会说，永别了，世，下次本姑娘不来了。
现在的她，唯有祈求，让我再走得慢一点，让我再看他一眼。”
荣筝微微抬
，望着泪眼婆娑的元，轻拍他扶在素舆上的手。
“你能高中状元，那是很好很好的事。元，我要向你道一声恭喜。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陶能有你作陪，再过个几十年不孤单的子，我也向他道一声恭喜。
我能了却前缘，于桃花山度过余生，在一个烂漫春离开，最后向我自己，道一声恭喜。”
荣筝的听力尚可。她隐约听见，山外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谁家的新娘子要嫁了？看来，确实是个好子。也……恭喜她。”
荣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缓，吐字也变得含糊吃力。元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气息在迅速变弱。
荣筝的眼睛开始模糊。隐约间，她看见陶眠向她跑来的身影。
蜈蚣风筝在天际高高飘扬，也奔向了有她的方向。
“我并不是……喜欢蜈蚣的样子。只是蜈蚣很长，有很多、很多的足。
所有的风筝都会降落。如果可以，我希望它降落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这样，我就能……”
我就能，和我所牵挂的们，一一道别。
荣筝的缓缓垂下，仿佛陷
了又一场梦境。
一场永远不会苏醒的梦。
元睁大泪眼，看见了站在十几步之外的陶眠。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不确定要去确认，又好像之前他无数次呼唤过的一样。
“小花？”
这次，没有会回应他了。
长长的蜈蚣风筝失去灵力的牵引，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慢慢地飘回大地。
小纸失去灵力的支撑，也纷纷倒下，那些造型奇异的风筝，都失去了方向。
所有的风筝，降落于此。
第285章 一生的圆满
元很久之后还能回忆起陶眠那天的模样。
风筝的线
自他手中脱落，坠地，溅起几片
叶。
他朝着素舆的方向，原本在奔跑的脚步，渐渐放缓。
仿佛怕惊扰了徒弟的梦。
等他走到荣筝身边时，元已经泣不成声。
太悲伤了，所有的言语和
绪噎在喉咙里。他只是望着陶眠，徒劳地张了张嘴。
陶眠在素舆前面缓缓地半蹲下来，他一只手向上，轻轻托住荣筝的脸。
“小花。”
这是他最后一声呼唤荣筝的名字。
……
埋葬弟子这种事，陶眠做起来得心应手。
再说，该准备的，早在多年前就准备好了。
只是在心中无数次地彩排，直到死亡真正降临在这方舞台。
陶眠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沉静。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忙着徒弟的事。有时在擦拭墓碑，有时在荣筝的墓前换几束新鲜的花。
他变得寡言少语，偶尔久久伫立在某处，眼神放空，不知思绪飘到了何方。
在这种时候，元是不敢靠近他的。
他怕一不小心就跌了
潭。
因为要帮忙安葬荣筝，所以元向京城上书，耽搁了几。
其实不止是为了荣筝，也是怕陶眠一个想不开。
他答应了荣筝，要照顾陶眠，直到他死去的那天。
某清晨，元又是跟着仙早早上山。其实仙并不强求他早起跟随，但元很懂事，又觉得自己背负上了看护仙的任务。
看他目光灼灼，眼神坚定，陶眠终于露出了多来的第一个笑容。
“小孩，装什么大呢，”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黑发，让它变得
糟糟的，“明明只是个小孩。”
“我都十八岁了。”
元被仙蹂躏着发，嘴上却在不服气地说着。
“那也是孩子。”
陶眠把他手中提着的一篮果子接到自己手中，给他减轻点负担。
“都是孩子，你也是，小花也是。”
“陶师父……”
这已经是荣筝离世的第五。
元这几夜都没有睡好，睁眼时常是挂着眼泪的。晨起后，眼皮肿起来，还要想方设法地消。
陶师父明明和荣姨相处得更久，家都没有哭得那么厉害，倒显得他过分煽了，这样不好。
元的心里想着“不好”，眼眶却总是兜不出眼泪。
他不是个
哭的，荣筝离世，要把他前半生蓄积的眼泪都流
了。
现在眼睛肿得像核桃，还要被仙嘲笑。
“十八岁的大会哭得鼻涕到处流么？”
“……才没有流鼻涕。”
元吸吸鼻子，又卷起袖子揉揉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