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烽本来以为自己会遵照普通龙的生活轨迹度过一生。它离巢之后找了一片有温泉的平原,打算在这里长住。这里的硫磺味令它身心愉悦,温泉也很适于孵化下一代。焚烽满心欢喜地在这里横行肆虐,让类听见它的名字就瑟瑟发抖,然后……
然后那条叫烈雷的蓝龙就来了。
它在焚烽狩猎范围内的一处里安了家。它无视这片土地已经有了主
的事实,在附近骚扰
类,抢劫商队,叼走羔羊。它是如此的无恶不作,以至于
类畏惧它更甚于焚烽。
类中甚至出现了怪的流言,说烈雷之所以占据了焚烽的地盘,是因为它更强壮、更好战,将红龙驱逐走了。
听到这流言的焚烽跳如雷。这帮
类是不是眼瞎!看不出谁更厉害吗?!它只不过稍微谦让了一下后辈而已!它一定要给烈雷一点厉害瞧瞧,否则那帮无毛猩猩都不知道谁才是海岸的主
了!
在怒不可遏地用龙焰蒸发了一个露天温泉池后,焚烽决定从烈雷手中夺回地盘。
它曾经从类那里学会一种叫“计谋”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先故意示弱,等敌
得意忘形的时候再反戈一击。呵,不愧是弱小的
类,只能玩弄这点伎俩。伟大的龙就从来不用什么“计谋”,龙会直接用武力决胜负。
不过,对付烈雷也不需要讲武德,就让它败在“计谋”之下好了!
焚烽巢里设下陷阱,故意飞到烈雷的巢
附近诱敌,甚至威
利诱了几只哥布林去烈雷面前散布谣言,称“焚烽已经落荒而逃”。等烈雷兴高采烈地搬去焚烽的巢
时,焚烽就可以趁机要它的命!
然而烈雷就是不上当。它将哥布林们嚼碎,每天照常出门狩猎,好像另一条龙不存在似的。
这种无视比挑衅更让焚烽难受。终于,它决定放弃脆弱类的计谋,改用龙族的祖宗之法——上门单挑。
这回烈雷不能再无视焚烽了,只能接受单挑。
啊,那可真是旷世的一战!它们用牙齿和利爪撕裂对方的鳞片,互相吐致命的烈火和雷电,用粗壮且长满倒刺的尾
击碎山峰,将碎石用翅膀掀起的狂风丢向敌
……
它们从打到海边,双翼鼓起的狂风掀起了海啸,永远改变了这片海岸的地形。然后它们又从海边打到了平原,在
类城市上空洒下炽热的龙血。被殃及池鱼的
类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整座城市都变成了空城。
每当焚烽回想起它们是如何搏斗的,都会心激
。它们是如此陶醉于仇敌鲜血的滋味,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当太阳和月亮七次升落之后,战斗才以平局而告终。
这场旷世之战成为了整整一代类的恐惧,甚至有吟游诗
为此编写了诗歌,叫作《红与蓝的绝响》,在
类中流传歌唱,让此后的一代代
类都记住了焚烽战斗时的英姿。焚烽后来为了听这首歌,绑架了一个
类旅行乐团,让他们连续唱了三个月,直到它听腻为止。这个乐团成为了极少数的活着走出龙巢的
类。
听说《红与蓝的绝响》的作者后来因为得罪贵族被吊死了,唉,真是天妒英才。
焚烽回到了它的温泉巢中疗伤,烈雷也返回
中休养。但双方都明白,这场战斗不过是个序曲,在它们分出胜负之前,鲜血与烈火将永远持续下去。
后来,有一群勇者听说海岸平原的两条龙战得两败俱伤,于是打算来趁火打劫。他们兵分两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袭两处龙巢。他们都变成了焚烽的夜宵。勇者的盔甲很硌牙,不过听说能补充铁元素,所以焚烽还是忍着不痛快吃了下去。
吃完勇者,焚烽又去拜访了烈雷的。如果烈雷打不过勇者,它可以勉为其难出手相助。别误会,它可不是关心烈雷。它只是觉得堂堂龙族被区区
类打倒,实在太丢脸了。它要替烈雷维护龙族的脸面。
好在烈雷没有给同胞丢脸。勇者一行被它挂在了
墙壁上,成了永久的风
装饰。
在那之后,焚烽和烈雷又数次战,却都没有分出胜负。就这样,双方战战和和上百年。终于,焚烽觉得自己应该去休眠了。
这将是一次漫长的休眠。焚烽心想。在休眠中它的力量和魔力都会成长,醒来之后的它与现在将不可同而语。而烈雷,那家伙如果执意不肯休眠,就会落在后面。到时候焚烽轻轻松松就能把它撕成碎片。
拿定主意的焚烽找了一处隐秘的地下窟,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长眠。其间它做了一个有关绵羊、惨叫的
类和跪地求饶的烈雷的美梦。当它醒来后,它兴冲冲地伸展翅膀,准备去找烈雷单挑,却发现——那家伙居然也在它之后休眠了!
可恶的蓝色大蜥蜴,什么都要学它!卑鄙的学!
更可恨的是,在这数百年间,类将焚烽的领地改造得不像样了!
他们在平原上修起了一条又长又丑的铁轨,每天都有长长的、蠕虫似的铁皮盒子顺着铁轨呼啸而过,打扰焚烽的美梦,还会出浓烟,让焚烽直打
嚏。
焚烽试着玩弄了一下其中一个铁皮盒子——它用爪子轻轻戳了一下那东西。然后类们便从盒子里一涌而出,指着它又叫又跳,好像是在说“可恶的大蜥蜴”“耽误了我的行程”之类的。
这帮类居然对伟大的巨龙毫无敬畏之心,是他们飘了还是我焚烽提不动刀了?
焚烽警告了一下类,叫他们把铁盒子从它的地盘上搬走。
类又唠叨起什么“将军”,什么“火#枪”。焚烽一个字也听不懂。
又过了一段时间,烈雷那个家伙居然也苏醒了。就好像它能感知到自己宿敌的状态一样。
自打苏醒,焚烽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这令它既愤怒又郁闷,只能抓几只咩咩叫的羊羔来泄愤,顺带欣赏一下牧无能狂怒的丑态。
就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两个胆大包天的类来到了它的巢
之中。
不,这两个家伙看上去像类,但也仅仅是外形像罢了。眼拙的
类或许认不出它们,但焚烽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
了。
其中一个早已是死,估计几百年前就化作白骨了,却在骨骼上覆盖了一层史莱姆,又在史莱姆外面涂抹了
类合成的致命化学物质(
类管这叫化妆品)。
另外一个看上去像个白发红眼的类青年男
,烈雷却从他身上觉察到了一
黑暗且强大的魔力。在这世界的所有生物(和死物)当中,只有最高等的魔物才会拥有这样的魔力。这意味着白毛男多半是某个地下城的魔王。
真稀罕,一个地下城魔王带着他手下的骷髅兵前来拜访红龙的巢。今天刮的到底是什么风?是烈雷派他们来的吗?还是说,他们要耍什么“计谋”?
焚烽打算先跟他们虚与委蛇一下,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它坐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将爪子摆好,做出一副慵懒的模样。
“啊,真是稀客。”焚烽拖长了声音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和一位魔王面对面谈。一位真正的、地下城的主宰!我何德何能让您屈尊前来会见?”
“尊敬的红龙焚烽阁下,您的雄姿果然如同诗歌中描绘的那样,令惊叹不已。”貌似
类的魔王拄着一根文明杖,微微点了点
当作打招呼,“在下洛林·地城,来自幽暗地宫。这一位是我的部下骨斯特,它生前是一名吟游诗
。刚才提到的有关您的那首诗歌就是它写的,叫作《红与蓝的绝响》……”
“哦!你就是《红与蓝的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