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手指一顿:“画得真好。”
本朝山水画重写实,这事顾湘也知道,就连在顾庄这般小地方,她看到的山水也是颇有章法。
不过,像眼前这幅山水,竟真得仿佛就置身于山水间,恐怕也是难得一见。
山水画的落款写了‘薛山’两个字,时间是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的薛山,大约也就二十余岁而已。
雪鹰拿了两盏灯,搁在顾湘手边,照亮了大半个桌面和地面。
茶舍里一片寂静。
晚风吹拂,带起阵阵凉意,这二老的蠢儿子立在门,这会儿总算眯着眼看清楚外
坐的
是谁,登时腿脚发软,悄没声地靠在墙上,低着
一步一步地向外蹭,再没有刚才和他爹娘吼的气势。
顾湘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
那少年登时吓得直哆嗦,屏息凝,满都是汗水,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个
身边藏着的那两个杀手,简直和鬼一样,满身杀气,出手无声无息,差一点就弄死了王五哥!
简直和严老大一样可怕!
从小到大,少年遇到过最大的危险,便是去找严老大借钱时,跪在地上,让严老大身边的打手踩着他的脖子,他在欠条上盖上手印。。
当时他就觉得严老大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那已经是少年心目中最根蒂固的恐惧之源,如今把顾湘和严老大并列,可见他心中的惊恐有多么
重。
顾湘笑了笑,此时到没心思去关心别家的儿子。
这本记很吸引她。
薛山的文字居然颇妙趣横生,哪怕是流水账一般记录他的生意,竟也写得颇有新意,让读来一点都不嫌腻烦。
记是从五年前开始的,并不是每天都有写,不过每个月至少也有好几篇。顾湘翻开第一页,上面就写了薛山吐槽他媳
的话。
什么虽然美得像院子里养的那只阿秀,可子竟然有过之无不及云云。
当初调查的时候,顾湘记得他妻子方氏提过一嘴,阿秀是薛家养的一只大白鹅,虽然是母的,可战斗力惊,能看家能抓贼,还能护着院子里的
窝,来只黄鼠狼它都能给哚走。
这一篇里,明显写的是他怎么和他媳冷战,吵架,闹别扭之类,顾湘读出来却是忍不住微笑。
写得真有趣。
如今这样的世道,能有个男把丈夫这样的角色做得这么好,想来也是不容易。
顾湘大体扫了一遍家长里短的那些事,看了薛山怎么为儿子发愁,吐槽他儿子那么大了,竟然连账都算不明白,教学字,教个百八十遍,第二天竟然依然记不住!
薛山在记里怀疑他儿子出生的时候,不小心忘了把脑子给带出来,如今那颗大
里空空如也。
“噗!”
雪鹰一下子笑起来。
顾湘也看笑了,抬看了看雪鹰,莞尔道:“下回我学着薛山的风格,也写点小故事给雪鹰看。”
她们家雪鹰是正经的三无少,平
里别说笑,连话都少,能让她开怀的文字,很值得
研究学习。
笑了半晌,顾湘还是加快了翻阅的动作。
翻了小半本,终于翻到同范家有关的内容。顾湘色顿时肃然,甚至就连记里的文字,也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让
读起来从内心
处就升起些许的不愉快。
或许是记记,很私密,只他自己看的缘故,薛山的文字一点都不隐晦,十分直白,他
记里写,范正弘掉进了陷阱,不知被京城赫赫有名的那个汴水帮抓住了什么弱点,搀和到汴水帮的走私里去。
前这十几页,薛山语气还算轻松,提起汴水帮来,到是带着些中
的词汇,似乎不是多厌恶。
雪鹰轻声道:“汴水帮的帮众大部分都是漕运上的纤夫,船夫等,靠着京城这漕运四渠谋些生计。也是龙蛇混杂,少不了做些见不得的买卖,只上
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京城暗地里的水浑的很,漕运上的事更是敏感,他们那些
最抱团,偏朝廷又倚重,千
万绪的,想整治都不知该如何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