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孟琼相信了，她振作起来，让他接受最好的治疗，住进最好的医院，数不清的钱如流水哗啦啦砸进去——似乎这样，活在救赎的希望里，就能轻松地告诉自己，看，我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了，这样，内心
处的道德巨
就会减轻罪责。
她从未真正的面对过。
如同，至今孟琼仍然不敢见梁遇妈妈一面。她害怕看见那位母亲眼眸里无尽的疮痍。
“琼琼，你的故事讲到哪里啦？”
梁遇趴在小沙发上，
枕在孟琼的膝，眼睛一眨不眨地抬看她，也许是骨子里的熟悉感作祟，和她很亲昵。
孟琼用视线描摹着他的侧脸，从她的视角低，能看清男脑后三道清晰的丑陋的疤痕，长短不一，
错盘踞在这一小块儿颅上，狰狞的像个怪兽。
孟琼极轻柔地摸了摸，光线洒在梁遇身上如同细碎的月光，他很乖巧地握着她的胳膊，那胳膊又细又白，上面有几道鲜红刺目的红痕，他身出指尖抚摸，很是温柔地蹭了蹭。
“已经不疼啦，妈妈说会越来越好的。”
梁遇露出笑容，右手握住她的，鼓励自己。
湖边残败的绿柳摇曳，昏黄的暖阳透过玻璃小窗斜
进来，小半落在沙发上，梁遇身子靠着孟琼，白皙的面容上露出信任的
，黑亮瞳仁，在阳光下如明珠般剔透的美丽。
此刻她终于醒悟，不论她做什么，始终无法弥补给梁遇带来的伤害。
孟琼只觉得眼眶发烫，轻轻“嗯”一声，她把书翻一页，哄着梁遇：“丑小鸭的故事讲完了，还要听别的故事吗？”
“我还是喜欢听美鱼的故事。”梁遇忽然问她，“琼琼，小美鱼变成泡沫之后会去哪里呢？王子知道真相会找不到她的。”
孟琼笑了一下，“王子不会知道的，那是小美鱼的愿望啊。”
梁遇难过地“啊”了一声，“那小美鱼好可怜，她还能见到她的朋友们吗？”
孟琼没回答，只是如春波温柔地看着他，如同曾经他总是在身旁温柔看她一般，在明亮的光线中，望向伏在她膝渐渐
睡的。
直至他呼吸渐稳，孟琼才从病房退出来，沉默离开。
临近黄昏，落
光透着玻璃窗洒进来，整个住院楼像披上一层淡金色琉璃纱，孟琼路过护士站，看见熙熙攘攘的流，梦幻的场景也多了些烟火气。
这个点医院多，孟琼漫无目的穿过一个转角，步调很慢，路过的都忍不住侧目看几眼这个漂亮的
。
孟琼正打算拿电话通知司机，却在临窗处看见个眼熟的影，面朝她逆光站着。
地下有好几个烟。
只轻轻一个抬，孟琼和那的目光在空气中错，他穿了件浅色格纹外套，领
纹了大片
致的刺绣图样，
净又不乏少年气。
然而，孟琼注意到他碎发下流露出的浅浅的青灰，看得出来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眉眼间浓浓的倦意，孟琼想到这几天他该很忙，此时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
孟琼走近了，站到几乎抬就能看见他的距离：“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四目相对，孟琼能闻到男身上很重的香烟味，她抬手想要拨一下纪听白额间的碎发。
下一刻，手腕被紧紧握住。
男手指弹惯了琴，很是宽大漂亮，孟琼感受到薄薄的肌肤传来的滚烫温度，和他此时绪的反常，像一只小兽在煎熬挣扎。
纪听白牵着孟琼，拉她进了身后的隔间，嘈杂声渐渐淡去，空气都弥漫着沉默。